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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川红土地的自然景观
我是第二次到东川红土地。跟先前那趟看到的原始风貌不同，现在的红土地已经成为云南旅游的一张名片，虽然新冠疫情尚未结束，但旅游大巴依然络绎不绝，载着全国各地的游客来欣赏这片别致的大地景观。
在距红土地景区不远处，蒋厚明早早就等在他的樱桃园中。这片占地面积70余亩的樱桃园建于2013年，从事建筑行业的蒋厚明从山东烟台拉了2500株三年生的大樱桃树种植于此，计划依托红土地景区做成观光采摘园。
时间还早，只有少量的樱桃进入成熟期。我尝了几颗，口感相当不错，糖度高，风味浓，远胜于大连的温室樱桃。但产量不高，远没有北方樱桃那种硕果累累的景致，而且有很多裂果、干果和畸形果。
蒋厚明在查看大樱桃的结果情况
“我也是农民，从小在农村长大，出去打工前喜欢种一些稀奇古怪的作物。”还没等我疑问，蒋厚明就自我介绍道，“2012年的时候，我在电视和网站上看到寻甸清水海那里有人种了几百亩大樱桃，观察了两年，觉得挂果还可以，所以也模仿他从山东买了苗回来种。”
“当时也不懂技术，自己也忙着做其他事情；长了3年感觉不对劲，我就到处去学习，像辽宁大连、陕西铜川我都去过，云南这边只要有一定面积的园子我都会去看，去学习，这才知道大樱桃有乔化和矮化之分。因为在大理看到一片矮化的大樱桃挂果不错，所以在2017年又在团结乡（昆明市西山区）和倘甸镇（昆明市寻甸县）各种了40亩……”
梦奇樱桃园刚建的连栋大棚
2020年我去过他位于团结乡的梦奇樱桃园，新建的大棚，有很多品种，搞了几种树形，树体长势和结果都参差不齐，不像个生产园，倒像是科研院校的试验园。最大的成果是筛选了几个适合云南气候条件的大樱桃品种：“布鲁克斯”和“美国大红”，再搭配早熟的“早大果”和晚熟的“萨米脱”。
“为什么你在红土地搞了几年还没见到效益，又去其他地方搞新基地？”我疑问道。
“因为当时看到大理这片果园挂果可以，那个老板也愿意和我合作。我当然是希望和他捆绑在一起，他才会教我技术。”蒋厚明解释道：“当时约定是，前三年他出苗木和技术，其他投资全部由我出；三年以后再共同投资建大棚。结果三年一到，他拿了苗钱就撂挑子不干了。”
大樱桃结果状
“那他自己在大理这块算成功的吗？”我记得2019年陈昌志也曾想在云南种大樱桃，带着我去大理找过这家据说做得挺成功的园子，结果没找到。
“也不行。”蒋厚明摇了摇头说：“他原来有140亩，现在大部分都放弃了，只剩下一点点。他的最大问题是没有设施，花期倒春寒，转色期雨水一多就裂果，所以他知道种这个东西风险太大了。他的目的就是把苗子卖给我，玩点套路，最后让我们骑虎难下。”
“你到现在陆陆续续投了多少钱了？”看着眼前这副结果状，我也觉得是被套路了。
倘甸基地的连栋大棚
“像倘甸的40亩，原来已经投了150多万元，去年（2020年）结了3吨多果子，结果下3天雨，全部裂了。去年年底我下狠心建大棚，又投了138万元，加起来就是290多万元。团结乡只建了一部分大棚，投了210万元。这里面积最多，种的时间最长，陆陆续续也差不多投了180万元。因为没有大棚，去年差不多7吨果子全部裂掉，当时昆明电视台还报道过这件事……”
我不由想起自己曾经写过的一篇文章《没有大棚，你居然敢种樱桃》，指的是在江南多雨的气候条件下，“可控环境”的重要性，只是没想到在春季干旱的云南，也会遇到这种窘境。
露地栽培出现大量裂果
“云南属于高原季风型气候，局部小气候相差很大，往往东边在下雨，西边出太阳。当时没考虑到这个因素，现在我总结了一句话：特种种植必须要设施化，大棚盖得跟厂房一样，可以避雨，避冰雹。这边冰雹也挺多的。”蒋厚明说。
相比之下，倘甸基地的园相要好看得多。清一色的钢架连栋大棚，深沟高垄，树相齐整，虽然产量也不高，但少有红土地露地栽培那种裂果和畸形果的现象。几位小姐姐正提着小篮子边摘边尝，脸上流露出甜美的笑容。
小姐姐在采摘樱桃
“怎么收费？”我问道。蒋厚明指了指一旁的提示牌说：“进园一个人收200元，随便吃，可以带1.5公斤的果子；如果想多买一点，120元/公斤。”
“价格还不错，就是产量低了点。”我感叹道。
“对啊！不过我也不急。”蒋厚明说：“一方面是树龄还小，4年生的樱桃树不算成年树，加上这边休眠不足，挂多了不是好事；另一方面是由于经济的原因，大棚建得比较晚，盛花期盖膜的时候刚好遇到高温，卷膜器还没安装，天窗和侧窗都打不开，很多花都萎掉了。”
蒋厚明（左）向莫超铜（杰士农科）介绍大樱桃的营养方案
“经济上有压力吗？”我听到他提起经济的原因，按照他刚才介绍的投入情况，三个园子加起来也有六七百万元，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压力肯定有，但不是很大。因为设施建得差不多了，樱桃日常管理的成本并不高，我们控制得很好，很多工作都是我带着工人一起干的。搞农业不能当甩手掌柜，否则，等死。”蒋厚明说。
“从你现在的角度看，接下来的主要瓶颈在什么地方？”我再问道。
UFO树形和结果状
“原来最大的问题是靠天吃饭，现在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接下来主要是全年管理方案。”蒋厚明列举道：“包括人工授粉、合理负载……”
“花芽分化有没有问题？”我想起同在南方的浙江浦江长风果园种植大樱桃遇到的第一个问题——花芽分化不良，后来通过夏天覆盖遮阳网解决了这个难题。
“花芽分化没问题。”蒋厚明解释道：“云南的天气跟你们浙江不一样，这边夏天是很凉爽的，所以花芽分化没有问题。”
云南大樱桃的挂果状
“那就是坐果的问题了。”
“坐果的问题我们配合人工授粉。”
“有没有试过大连的座果剂？”
我2018年在大连参加中国樱桃年会，对那里的座果剂印象深刻，几乎达到一喷就灵的效果，而且果个硕大，商品性极佳，只是对其口感实在不敢恭维。
大连大樱桃的结果状（2018年）
“我们也用一些赤霉素和细胞分裂素，但不用膨大剂。”蒋厚明说：“大连的樱桃大得很，起码二三十克，我们达到15克就行了，主要靠疏果，合理负载，再配合使用中微量元素，提高它的品质。”
“我觉得这样的口感已经可以了，现在的主要瓶颈应该是如何提高产量。”我提醒道：“像长丰果园，他有配套的品种，有配套的技术，结果表现比你这里好，但我的评价依然是技术上可行，但经济上不可行。现在云南有没有在经济上可行的园子？”
“如果以北方的效益来衡量，我看一家都没有。”蒋厚明叹息道：“反倒是弃园的面积有两三万亩，能活下来的最多一两千亩。我总结了一条，面积越大，死得越快；反而是那些小面积的，种几十亩的基本上还可以。”
大樱桃幼树培养UFO树形
“对小果园来说，只要老板亲力亲为，把产量种出来，把品质种好，像你一样做观光采摘园，问题是不大的。但是，如果想把这个产业做大，必须要有突出的优势。比如跟汉源和汶川相比，你觉得云南有优势吗？”我干脆绕开北方主产区，以同在高原的大樱桃新锐产区为对照。
“汉源的樱桃个头大，上色均匀，但它的糖度基本上在20%左右，我们可以达到26%以上，个别品种甚至能达到30%，所以云南的优势在于糖度高，好吃。但现在的问题是，因为前期大面积发展的都干失败了，所以大家都怕了，包括政府部门的人都说种不出来的。”
蒋厚明（左）向来访的客人介绍大樱桃的种植技术
就在昨天晚上，我还和云南省农业农村厅厅长谢晖聊了好长时间的“云南果业的优势在哪里？”当一位处长提及云南的大樱桃产业时，谢厅长的反应就是直摇头。
更让我遗憾的是，在云南种大樱桃没有早的优势，大棚栽培跟浙江同期，更比不上北方的温室栽培。
临走的时候，我看到门口竖立着一块广告牌，上面写着“苗木定制”“技术服务”等字样，显然，蒋厚明想把这片果园作为示范园，推广种植大樱桃。联想到刚才聊的这么多难点，我不禁问道：“你觉得在云南发展大樱桃还有希望吗？”
果园门口的广告牌
“小面积，设施化，精细化，要通过跟北方不一样的管理方式，可以达到一定的商业价值。”蒋厚明信心满满地说。
2021年5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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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5-11 2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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