菠萝蜜：质朴之中有“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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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海南日报

    说起菠萝蜜，许多海南人都有甜蜜的童年记忆。每逢盛夏，菠萝蜜圆鼓鼓绿油油的果儿挂上了树干，就惹得孩子们垂涎欲滴。大人们越是严加看管，小孩子就越是望眼欲穿。外出求学多年回海南工作的杜先生，情不自禁地抖出儿时的一个小秘密。小时候，每年一到果实成熟的时候，小伙伴们便骑在菠萝蜜树杈上天天盼天天闻，对于孩子来说，这样的等待是漫长的，于是他们想出了一招：几人托着枝上的果实，慢慢拧上好几个来回，当果柄欲断未断时，大家就此罢手。隔不多日，被做了手脚的菠萝蜜就早早地透出浓郁的芳香，大人们一声“熟了！”孩子们相视而笑，之后饱餐一顿。小杜打趣道，这样的吃法虽然格外香甜，但每次出手都要恰到好处，否则就要为过早夭折的菠萝蜜挨上大人的一顿“收拾”。

    菠萝蜜不仅味美，且是良药。小杜回忆，小时候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闹肚子，大人们便用米汤泡上菠萝蜜树叶配成偏方，喝下去见效奇快。关于菠萝蜜的药效，明代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也有记载：“菠萝蜜性甘香……能止渴解烦，醒脾益气。”

    每年6至7月间是菠萝蜜大量成熟的季节，每逢此时，琼北许多地方的集市上，卖菠萝蜜的村民挑担的挑担，摆摊的摆摊，在路边摆起长长的阵势。今夏，海口市羊山地区的菠萝蜜销售甚至上了互联网。短短两个月内，农民们纷纷上网出售菠萝蜜，不出家门便招来了络绎不绝的外地收购商，广东、广西来的客商将羊山一带的菠萝蜜抢购一空。仅永兴镇，今年菠萝蜜一项收入就达1200万元。菠萝蜜成了名副其实的“俏姑娘”。

    8月，已是菠萝蜜淡出“江湖”的时节，但那残留的余香，仍能给人们带来浓浓的欢乐和情趣。8月19日， 海口市秀英区永兴镇罗经村委会美目村的村口，一棵古老的高山榕下，村里最后几只成熟的菠萝蜜，惹得一群孩子爱不释手。美目村是我省最大的菠萝蜜村之一，有2万多株菠萝蜜树。据说，这几年常有广东人到村里收购菠萝蜜树，要移到城里当观赏树，只要村民同意卖，有多少收多少。对此，村民们纷纷摇摇头，“不卖，给多少钱也不卖。”在村民们心里，菠萝蜜树就像家里的一分田，每年要靠它收成养家，卖了树就等于卖了地。村委会不久前还立了村规，卖菠萝蜜树要经村民小组同意，砍掉一棵要补种三棵。


海口永兴镇路边摆卖的菠萝蜜长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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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考证，菠萝蜜于一千多年前来自印度，其名字与佛教“般若菠萝蜜多心经”的巧合颇让人揣测思量

    菠萝蜜的名字，与佛教“般若菠萝蜜多心经”中的菠萝蜜相吻合，这一巧合颇让人揣测它与佛教之间有无渊源。

    “硕果何年海外传，香分龙脑落琼筵”，明代诗人王佐曾在他的《菠萝蜜》一诗中提及菠萝蜜树源自海外。清代广东学者屈大均考证认为，菠萝蜜于一千多年前来自印度，由“西域达奚司空所植”，最先落户于广东南海庙中，此后遍布的菠萝蜜树，皆从该庙东西的两棵树而分种。菠萝蜜又名“优钵昙”，这也印证了菠萝蜜与佛教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但菠萝蜜是由何人，又是在何种情形下被带到海南岛的，至今尚无从考证。

    《本草纲目》还称：“菠萝蜜，梵语也，因此果味甘，故借名之。”“菠萝蜜”在佛教中的原意是“到彼岸”。这使我突发奇想，用佛语来称呼一种水果，是不是吃了以后容易顿悟人生达到新的境界呢？


采摘果实的快乐

    “腊月虽无漫飞雪，却有佳果树头悬”，当我追踪菠萝蜜的出生，更觉它的奇特。听老人们介绍，菠萝蜜以“先果后花”为首奇。数九寒冬，它冒寒用两片禅衣，先把淡的果球“捧”了出来，经过凛冽的寒风洗礼后，禅衣脱落，小果球裸露，其身上的鳞点长出了密密麻麻的“苔花”，经过几个月的孕育，逐渐酿成了硕大的“聚花果”。

    据华南热农院校果树研究中心副主任魏守兴介绍，菠萝蜜的开花结果与众不同，一般植物的果实都是生长在枝条的顶端或果枝上，而菠萝蜜的果实却可自根而杆及枝条上而结，故菠萝蜜又称“木菠萝”、“树菠萝”。菠萝蜜有30多个品种，分四季果树和单季果树，前者一年四季结果，后者只在盛夏结果，结果多少随着树龄的增长而增长，最多的一季可结数十只，一只大小5-20公斤不等。

    当菠萝蜜还是四五岁的幼树时，它在主枝上开花结实，随着树龄的增加，它的结果部位逐步下移，会出现老茎开花挂果的奇观。因为菠萝蜜果实的重量太大，树枝无法承受，在树干可谓稳当。有趣的是，树到老年，主根上也会结实，如果栽在竹屋边，树根会伸入屋下，果实会破房而入，弄得满屋生香。

    菠萝蜜老树主干粗壮，有大丈夫之伟岸；老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枝杆上处处结果时，又别有一风韵。果园中，有了菠萝蜜，整个果园气势非凡。庭院中，栽棵菠萝蜜，春天牵进家中，那浓密的绿荫，足够人好好地享受。

    在海南，老百姓对菠萝蜜结果更有与众不同之说。为了催生果实，人们用刀砍其树皮，至有白色乳液涌出，如果凝而不结，此刀伤处便可结果，一刀一果，故又名“刀生果”。对此，屈大均在他的《广东新语》中，字里行间流露出对菠萝蜜“品格”的溢美之词：“其以乳而实者。乳血也。犹人以母之血孕育而成形也。”

    在专家眼里，菠萝蜜易生易长，种子扔到哪儿就长在哪儿，无需育苗和精细栽培，既不是国家级保护树种也非省级保护树种，是一种粗放大气的植物。

    据海南师范学院生物系副教授钟琼芯介绍，菠萝蜜在海南普遍分布，但以海口羊山地区、儋州那大和万宁兴隆一带最为集中，尤以海口羊山一带密集。对此，钟琼芯分析认为，这与羊山一带特殊的地形地貌有关。由于火山岩地质，当地农耕条件没有优势，种植果树却相对容易，虽说产量不是很高，但可弥补农业上的损失。菠萝蜜要求雨量充沛，对温度要求并不严格，对土壤也不是很讲究。

    对此，海口羊山一带的老百姓，却保留着自己神秘的猜测。他们认为，菠萝蜜之所以在羊山、儋州、万宁居多，很可能与它的宗教内涵和当地的历史文化背景有着不可割断的联系。据查，佛教传入海南始于唐代，最早在琼山府城北门外建“天宁寺”传教，而万宁东山岭一直是佛教胜地。另外，自唐宋以来，羊山和儋州两地就多有人才俊杰和被谪贬的文官学者。明文渊阁大学士丘浚在他的《南溟奇甸赋》中，陈述海南之所奇者有二：一方面它与北边之雷廉二州仅一水之隔，而生态完全不同；另一方面它与华北相去万里，而又气息相通。这是中原政治文化向南推进的结果。由此，当地人推断，菠萝蜜也极有可能是历史上“海南内地化”的产物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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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牛归来摘只菠萝蜜回家

    在海口羊山一带，用菠萝蜜心材建房迎亲嫁娶、馈及子孙，是当地人最大的物质追求，许多人大半生都在为积蓄菠萝蜜格而劳作　

    海口羊山一带是海南菠萝蜜最密集的地方，这里田间地头、房前屋后，随处可见在石缝中自如伸展的菠萝蜜，其中不乏数十年、上百年的老树。羊山的百姓，对菠萝蜜自有不同一般的情感。

    羊山地区十字路镇扬亭东村，是个只有30多户人家的小村。自古以来，这个远近闻名的木匠村便与菠萝蜜衣食相联。村里家家户户都有一手绝活，村民靠走村串巷为人打家具、建木房、雕梁画柱为谋生手段，祖传技艺代代相传。

    “人有人格，树有树格。”年过七旬的老木匠蔡祖佑，是扬亭东村木匠行列中的老大。据他介绍，花黎细腻尊贵，价值不菲。但在羊山一带，菠萝格则较花黎更受尊宠。菠萝蜜树龄愈大，木材愈坚硬，堪称“老当益壮”。菠萝蜜树要形成“格”（植物学上称为心材，即树干内里具有年轮可用于制作家具的坚硬部分，菠萝蜜的格又称“菠萝格”），需数十年的积累。菠萝蜜的外表（边材）很不起眼，不仅斑痕多、不光滑、手撕即破，而且容易生虫，但它金的心材，却是绝好的家具用材。


精美绝伦的菠萝蜜木雕

    “百年胭脂木，千年菠萝蜜”，用菠萝格建房迎亲嫁娶、馈及子孙，是当地老百姓一生最大的物质追求。据称，过去，当地以菠萝格建房为家产富贵的象征，花黎和荔枝木则被视为下等用材。在十字路镇上的老字号家具作坊和木材店内，记者了解到，一根长2米多、直径约20余厘米的菠萝格，现在的价格约2000余元。当地人大半生都在为积蓄菠萝格这一立家业之栋梁而劳作与奋斗。按旧时的传统，娶亲时男方必备菠萝格房，女方准备的嫁妆则是一套菠萝格家私，至少包括一张八仙桌、四张八仙凳。

    据蔡祖佑老人介绍，由于菠萝格坚硬耐虫，虽怕水泡却耐潮防湿，且纹理简单疏直，对于当地无需一铁一钉的传统木制建筑工艺而言，菠萝格便理所当然成为建房、做家具最佳的选材，加上菠萝格那鲜亮的金，更被当地人崇尚为吉祥之物。

    扬亭东村现有的民宅，外在风格与琼海、文昌农村的民居大有相似之处，一家一户门径相通，一溜眼从第一户人家的门厅可以望见村尾最后一家大门，整齐划一颇有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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菠萝格是不老之材。村里的百年老宅，便由“千年不腐”的菠萝格所承载。走进蔡甫河老人家的厅堂，左右两侧石基之上，墙锚大幅的菠萝格板材，板纹粗犷华丽、敦实厚重，大有泼墨山水之气概。从客厅到两侧厢房，梁柱均为菠萝格。外墙与屋顶间稍留空隙，是用独具羊山特色的青色火山石而砌，不用丝毫水泥粘砌竟也精凿细磨得天衣无缝。蔡甫河老人说，这样的结构不仅坚固抗风，通风透气、冬暖夏凉，且外墙拆卸和修葺也极为方便。菠萝格墙面一旦黯淡褪色，只要用砂纸打磨一遍，度上光漆，便又崭新亮丽如故，可谓常住常新。


用菠萝格盖一间房屋，是许多羊山人一辈子的心愿

    蔡祖佑老人家的纵已有100多年的历史，是典型的传统老宅。先辈将老宅的客厅取名“爱松堂”。正堂的玄关上方，有用菠萝格精细雕刻的神龛。不知是出自哪位能工巧匠之手，神龛上镂空雕出苍劲的松柏、惊飞的小鸟、跳跃的山羊，让人叫绝。村中擅长木雕的蔡甫河老人说，正是因为菠萝格质密、纹理疏直的特点，这套镂空木雕神龛，虽经百多年之久，仍丝丝不断栩栩如生。

    菠萝格老宅固然是尊贵的象征，但并非当地人惟一的追求。相邻不远的儒庄村，一个关于“菠萝格与求学”的故事，至今在羊山一带仍被传为佳话。

    20年前，儒庄村一户庄姓人家，家境贫寒，育有一女二子。为了积攒建房的菠萝格，夫妇俩一年到头在田间地头埋头苦干、省吃俭用。庄家的两个儿子深知父母的艰辛，勤奋苦读。1986年，夫妇俩终于快攒够了建房的菠萝蜜格，全家人兴奋不已。这一年，夫妇俩迎来的另一件喜事在当地传开了，两个儿子双双中榜，被两所名牌大学录取。好事成双，庄家却悲喜交加，陷入了两难的选择。没过几天，夫妇俩把倾注半生心血攒下的菠萝格，卖给了墟市上的木材店。此举，再一次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为了给孩子筹学费，庄家卖了菠萝格，事情很快就在远近几个村落传开了。

    不久，兄弟俩如期上了大学，如今也都事业有成。虽然庄家人不愿再提起这段辛酸的过去，但这件小事，却成为当地人一段难忘的激励。（岳嵬）


叶


果肉


籽

[ 本帖最后由 菠萝王 于 2007-4-4 21:2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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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识菠萝蜜

    在海南五彩缤纷的热带水果中，初见菠萝蜜，我却着实被它硕大而过于“朴素”的外表吓了一跳。

    16年前，我随父母从安徽来到海南，在某高中住校。一天中午放学，我第一个冲回宿舍，一股奇异的香味扑鼻而来，地上多了一个形状硕圆、表皮粗糙的“怪胎”。惊疑未定，身后传来一声兴奋的尖叫。我正纳闷这丑陋的“家伙”是否真的能够食用，宿舍内已沉浸在让我更为惊异的狂喜之中。11个女孩洗手，持刀，备碗……围着那个大“家伙”开了工。剥开来看，里面倒颇有“内涵”。一粒粒金黄椭圆的果实安安稳稳地落坐在淡的纤维中，看起来鲜鲜的、滑滑的，闻起来甜甜的、蜜蜜的，倒也让我动了心。

    “这是我家带来的特产，”舍友小彭热情地从她的碗里分给了我一半，我半推半就吃了一块，一时却适应不了那奇特的甜味，只好独自欣赏她们咀嚼时陶醉的模样。那情形，正如明代诗人王佐在他的《菠萝蜜》一诗所陈：“中原不识此滋味，空看唐人异木篇。”

    小彭把家里人带来的一个饭盒递到我面前，里面是一粒粒如鹅卵石般的果仁。我慢吞吞地剥开皮，塞到嘴里。奇怪，这被煮熟了之后的菠萝蜜籽，竟与家乡的菱角惊人地相似！再细品，粉粉的、香香的，很是好吃。

    第一次吃菠萝蜜籽，勾起了我对故乡的思念。一个水中的果，一个是树上的籽；一个生于江淮，一个长于热带。想不到，这陌生的小果仁竟将我这个异乡人与海南岛千丝万缕地牵在了一起。更想不到是，10多年后，我对菠萝蜜的情感，如同对待海南的文昌鸡、海南粉、酸笋芋梗一样悄悄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一时吃不到，竟会十分地想念。

“会吃滑溜溜，不会吃汗流流”

美食者，菠萝蜜

    菠萝蜜通身是宝，它兼有果、粮、材、药多种用途。它的木材金黄，纹理细致，是制作乐器和家具的好材料；其木屑可提制上等染料；叶可包糍，叶和根入药，有消肿解毒的效果。

    营养 菠萝蜜的营养价值很高，含有碳水化合物、糖分、蛋白质、淀粉、维生素、氨基酸、钙、铁、钾， 并含有一定量的植物脂肪以及对人体有用的各种矿物质，是一种美容益气的果品。其果肉含有糖分、脂肪、蛋白质；在果汁中，还含有一种跟胃液相类似的酵素，可以分解蛋白质，具有帮助消化的作用。因此，饭后食用很有益处。值得注意的是，菠萝蜜性热，皮肤不好的人多吃易长疮。

    菠萝蜜种核含有丰富的淀粉、脂肪、蛋白质，煮熟可食用，可治妇女产后乳汁缺乏症。菠萝蜜心，像椰子肉一样松软，通常可用来煮甜汤。

    药用 菠萝蜜树液可直接用于外涂治疗疮疖红肿，溃疡，或由此引起的淋巴结炎。除此，近代医学还从菠萝蜜汁液和果皮中提炼制出一种蛋白水解酶，临床用作抗水肿和消炎药。

    巧食 奇果吃法也奇特，有“会吃滑溜溜，不会吃汗流流”的风趣说法。切开菠萝蜜有白色胶状物，沾在刀上不好洗，所以切前要在刀上涂点油。判断菠萝蜜是否成熟的标准是，将其放到有些香味时，用手压，有了弹性就说明熟了，可切开食用。如果果皮上已有黑点，说明果实已开始坏了。如果肉还没变成金，就说明没熟。不熟的果肉，还可炒肉，亦是一道有名的美味佳肴。

    慎食 民间有一说法，菠萝蜜与蜂蜜性相克，混食危险。这种说法有无道理？记者从海南医学院附属医院了解到，蜂蜜与菠萝蜜掺合在一起后，分子结构就发生了变化，并会不断地膨胀。而人的胃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膨胀，严重者可导致腹胀而死。因此，爱吃菠萝蜜的朋友需切记，菠萝蜜不可与蜂蜜混食。（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