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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徐荣兴有一段时间了,知道他和爱人都是从农村考入大学,毕业后,跳出“农门”的他们兜兜转转,又回到老家种了20亩的地。 “效益还好吗?”源味君问他。 “勉力维持吧。”他老老实实回答。 接触多了,我不免打趣:“很想听一听两位大学生的创业故事,给你们免费写篇报道吧。” “免费多不好,但付费吧,我们又没有钱。” 他并不讳言,自己的“赚钱力”不够,但干农业的劲头,却并不因此减损丝毫。 有媒体称他为“田园朝圣者”,这个称号加在他身上,可谓恰如其分。 因为,他确实是把农业当成一种信仰在做。 农滋味家庭农场创始人 徐荣兴 明明能凭技术吃饭,他却要搞基地
在猕猴桃圈,徐荣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怪人”。 他的身份是一个20亩地的小小农场主,收入仅够让全家混个温饱。 同时,他还有一堆平时不大拿出来的头衔: 四川农业大学科班出身、天天学农平台猕猴桃板块的金牌讲师、中国农业技术推广协会等单位评定的全国百佳农技培训讲师、蒲江猕猴桃协会技术顾问…… 换言之,凭借技术,他肯定能挣更多的钱。 但他一门心思,坚持做自己的园子。
徐荣兴的爱人小刘
2017年8月,老徐和爱人小刘来到蒲江县复兴乡,接下了一个10多亩地的园子。
在这之前,他在肥料公司做技术。
公司一直跟佳沃种植基地合作,他主要的任务,就是对猕猴桃品种做实验、观察以及田间管理。
这段时间,让他对周边的果农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老百姓大多不会用肥用药,滥用的直接结果,就是土壤酸化板结严重,果子的口感一年比一年差。” “更惨的是,肥药的投入在逐年追加,期望产量能提升,有时连这样的愿望都会落空。” 他一方面痛心种植环境的大肆破坏,另一方面,又为果农投入与收获的不对等惋惜。 这让老徐萌生了自己做基地的想法,他想试一下,用更科学的方式去种植,种出真正安全,让人吃得身心愉悦的食物。 “我懂猕猴桃的种植技术,如果把技术分享给种植户,大家一起种高品质的猕猴桃,那就会有更多人吃到真正的好猕猴桃。” 谈及创业初衷,老徐就是这么简单而天真。
地里的活儿都是靠老徐两口子
起步是极其艰难的,夫妻俩创业的时候,启动资金不足10万元。
在支付了转让费以及地租之后,甚至连一万多块的青苗费也打了欠条。
最初只是10亩地,但旁边果农技术太差,他不忍心看地被糟蹋,就接下来管理。
过了两年,又一个邻居年纪太大,种不动了,眼看地要荒废,心软的他又吃进几亩。 如此一来,落到他手里的地,已经有20亩了。
“反正我是怎么都做不到有机”
跟老徐聊天,最大的感觉是,这种生产型选手,对种地这件事是非常专业,且执着的。 然而,他告诉我,他的果子,没办法做到有机,所以,他也从不拿有机做营销卖点。 这让我有点吃惊,因为他在种地这件事上,认真到近乎虔诚。
在土壤改良上 他坚持让果园共生,也让杂草和作物一起自由生长。 夏天时,他会在果园撒黄豆、黑麦草、紫云英、鼠茅草,到了冬天,就撒油菜。
在用肥方面 自制有机肥,把蘑菇厂的菌渣免费收集过来,铺到地里,把稻草、油菜秆打碎,堆成绿肥。 老徐还很重视给果树补充微量元素,除了常见的氮磷钾,还要针对性地补钙铁锌硼等。 在这一块上,一年投入大概在2000多/亩。
在用药方面
他也在用粘虫板,捕虫引诱剂,但同时坦言:
一点药不用,我种不出东西来。柑橘不打药,苗都长不起来。
他会选择低毒的杀菌剂,而不是危害更大的杀虫剂。
果树用生石灰、硫磺熬制广谱性低毒的矿物源农药,也会用波尔多液等生物农药,以及蛇床子素等植物源农药。
园里的生态良好,蜜蜂忙碌,蚯蚓壮硕 去年种了几百株草莓,灰霉病太严重,最后只摘到2颗草莓。 “所以,我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做到完全不施药,就能种出果子来的。”
他说,自己的基地离国道比较近,就算严苛按照有机标准来种植,环境也达不到。
“我不想作假,只要健康安全就对了,真正的有机太难做到了。”
所以,老徐很坦然自己不是有机种植,不过,我愿称他为良心种植。 我只管努力去种,其他看老天的意思
老徐所在的复兴乡,是中华猕猴桃的主产地之一。 当地种植了3.5万亩猕猴桃,为了抢占市场先机,果农会用各种方式抢先下树,为了多一点效益,也会千方百计提升产量。 但老徐奉行自己的准则:猕猴桃的产量和上市时间都是天注定。
略显稀疏的果子
对于产量,他说,自己在控制地里少产一点,而不是多产一点。 太高产的话,必须加入生长调节剂,杀菌杀虫这一块的投入少不了。
他特别强调,果实的成熟度是影响口感的重要因素,膨大剂、催甜剂是决计不能用的,只有真正自然成熟的果子,才有原本的风味。
他主要种植红阳和翠玉,比市场要整整晚上市近2个月。
他的猕猴桃,要到8月20多号,才开始卖。
“早早上市的果子,我因为好奇也买过,真是难以下咽。”
“对于种植者来说,辛苦种出的果子,被吃的人嫌弃,最后扔掉,这是侮辱了自己的劳动成果。”
老徐的猕猴桃都是一直挂在树上,有人买,他就现摘了打包发货。如果没人买,就自然落果。
也是因为这样的佛系,第一年因为没及时卖完,很多果子坏掉了;
第二年为了坚持品质,徐荣兴将果子在树上多留了一段时间,结果遇上40多度的高温,晒坏一大批。
第三年,又因为天气,很多树在阴雨连绵的日子里死去……
扛过天灾,还要提防“鸟灾”,因为甜度很高,鸟儿最爱吃他的猕猴桃。
很多鸟儿已经在他的园子里筑巢
吃了这么多次亏,但老徐仍“死性不改”。
他跟妻子调侃:“树木死了,果子掉了,鸟儿吃了,这都是应该的。向土地索取了这么多,应该还回去一些。”
老徐不争不抢,也不懂为自己打广告,好在果子争气,自己成了活广告。
他的猕猴桃,软熟的糖度可以达到23°,果肉紧密细腻,香甜多汁。
几年下来,积累了一批忠实铁粉,这让他有了一年又一年,继续干下去的动力。
大家觉得好吃,就是我的意义
当源味君问及销售,刚说种植说得头头是道的老徐,就没那么自信了。
销售主要还是靠朋友圈,有一些固定意向客户,也有一些礼品需求,公众号、抖音、B站,都尝试过,但效果并不太好。
实体推广也没精力和财力去做,主要是地里太多活,干不过来。
产销两头难以兼顾,这成了他目前最大的难题。
如果有合适的渠道和订户,他只一门心思生产; 或只给果农做技术指导,把果子收购起来,统一地卖; 又或是把几个新媒体平台做起来,销售产品。
只单选一样,就轻松多了。
当无法兼顾,他最不愿意放弃的就是生产。
因为害怕,换别人来种,就没有这么好的果子了。
在他看来,这才是农业里最重要的部分。
5年前的他,曾给自己定了一个“三步走”的目标:
第一步,种一块自己的地; 第二步,为果农提供农资服务; 第三步,搞一个水果销售公司。
“很惭愧,目前我还在第一阶段。”
老徐的代步+运输工具
干农业5年,房子是租的,开的是三轮,物质上远谈不上富足。
“你会时常感到焦虑吗?”
“为什么要焦虑呢?”他爽朗地笑起来。
我们一年也有个大几万的收入吧,虽然收来的钱马上又投入到地里去了。
但我们有这样一个果园,还有一块种着几十种蔬菜的菜地,一家人正常的开支完全没问题。
“一个人要有满足的心啊。”
一直支持他的妻子与在农场出生成长的孩子
偶有闲暇,老徐会记录一些生活感悟,写一写小诗,他曾写过一首《叶》。
起初我分不清是叶子在追随阳光 还是阳光在追随叶子 直到看到它们干瘪的身躯 还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我才确定: 阳光是值得追随的 哪怕到最后只剩下一片干枯的躯壳 轻轻一碰就碎成扬尘 但那经历阳光渐渐厚实起来的灵魂 永远都会闪耀
只有这样的句子里,才能在他质朴而不善言表的外表下,窥见他的才思与理想。
采访的结尾,老徐总结:
人活一辈子,总要做点有意义的事。
我就希望自己种的果子,能被人愉快地吃掉,这就是我的意义。
原创:源味君 农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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