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农业最大的幸福：老婆没跑，还能耕前锄后

花果飘香 · 发表于 2022-5-6 2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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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岭市滨海至拙园家庭农场负责人陈文轩

陈文轩肤色黝黑，脸廓深邃，颇有几分丁真的韵味。性情也爽直，有话直说，从不藏着掖着。比如他评价黄伟卖60元一个的桃子，在外观上有明显优势，但在口感上不见得就能超过他的桃子。
“尤其是6月上市的水蜜桃，我自认为是有品质优势的。”他自豪地说。
2012年开始种植水蜜桃，前三年表现不错，在当地能卖到20多元一斤，而且回购率很高。但从第4年开始，由于天气等各方面的影响，陈文轩发现自己的桃子品质在下降，在市面上越来越多的阳山水蜜桃的挤压下，价格和效益均呈下降状态，所以从2018年开始，他就开始搭建大棚，用设施来规避天气和市场的风险。

处于坐果期的水蜜桃幼果

这会，露地的桃花刚败不久，大棚里已是郁郁葱葱。近身一看，枝梢上的幼果已有拇指大小，看得出来已疏过一遍果。

“你是怎么疏果的？跟黄伟的方法有什么不同？”我昨天刚整理发布了一条黄伟翻译的日本桃疏果方法和流程，很详细。3次疏果，时间点，疏哪些果，留哪些果，不同枝梢、不同树势、不同部位的留果量。
“我是朝着省力化的方向去做的，日本的方法太费工了，而且工人很难掌握。教工人的方法越简单越好，基部和梢部的不要，留中间，大的……”

陈文轩在大棚里疏果

陈文轩边说边做示范，先疏去基部和梢部的幼果，再抹去保留幼果上的残存萼片，这在黄伟提供的资料上是特别强调的，萼片留存会导致果面污染变黑，影响外观。
“要挑双胚果吗？”这是我整理完日本资料后所留下来的一个疑问。
根据这份资料，在第二次疏果（盛花后40天）的时候，要优先疏除双胚胎果。这种果的特征是缝合线左右两侧对称，不同于正常果6:4的比例。我还特别问过黄伟，为什么要优先疏除这种日后更容易成为大果的双胚胎果？黄伟的解释是，双胚胎果容易裂核，在日本是非商品果。

疏果后的“金霞油蟠”幼果

“没有这么麻烦的。”陈文轩笑着说：“我教工人，留大的、果型端庄、没有明显瑕疵的。一根枝条先留2~3个，最后基本上都是一枝一果，上部可能会留2个。”
“朝上朝下有讲究吗？”我清晰地记得日本资料上写着要留朝下或侧面的幼果，疏除朝上的幼果。这我也是有疑问的，因为果实大了之后，枝条下垂，应该不存在朝上或朝下的问题。
“如果露地套袋是有讲究的，朝上的果会积水，但大棚里无所谓。”陈文轩指了指大棚上的薄膜。

采用两主枝开心形的省力化树形

“那估计分3次疏果你也觉得是没有必要的？”我还亲眼见过黄伟指导工人在疏花。
“没有必要。尤其像我不用多效唑控梢，前期留果量多一点可以控制树势，到硬核期前再去疏果。如果坐果率不是很高，一遍就够了；坐果多的话，肯定要疏两遍……”
陈文轩很喜欢聊技术，所以我干脆以黄伟的技术方案为对比，从疏果到套袋，再到地面管理，聊了个遍。最后的结论是，除了大棚设施和有机肥用量（每亩1.5吨羊粪加数量不详的菇渣）之外，其他管理均没有哈玛匠果园那般精细。

至拙园的大棚设施

这也是他强调6月上市的水蜜桃有品质优势的核心原因——可控环境。
“这么多年做下来效益怎么样？”聊完技术，我问最终结果。
“不能聊效益，一聊效益就完蛋了。”陈文轩苦笑道。从业9年，效益最好的是第3年，第4年开始走下坡路；2018年新建的40亩桃园属于高位进场，每亩的土地租费高达3100元。“连地租、人工、农药、化肥，一年下来的费用要50万元，这几年都是入不敷出的，一直是我老婆贴补我的。”

陈文轩（左）和他老婆一起在桃园

“这个老婆真好，不仅没跑，还做坚强后盾。”两年前我和他聊过一次，他觉得自己做农业最大的成就是“老婆没跑”。
“我是比较喜欢这个行业，但是人都是很现实的，我老婆看到没有效益，人又苦又累，后来也不愿意待在园子里了。”陈文轩说。
“大棚种下来出现什么问题？产量低？”10多年前我做过桃树大棚栽培试验，最大的问题是坐果率低、没产量。

大棚栽培出现休眠不足，萌芽参差不齐的问题

“对！”陈文轩说：“像前几年的平均亩产还不到1000斤。品种之间也有差异，像今年‘白凤’的坐果率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但‘湖景蜜露’还是有问题，坐果多的多，少的少。”
上个月开花的时候我来转过，发现“湖景蜜露”还存在休眠不足的问题，萌芽开花参差不齐。这种现象我在云南文山也看到过。在大棚中表现最好的反而是陈文轩看了我的文章后引种的“金霞油蟠”，开花早而整齐，幼果长得很快。
“如果光避雨，不促成，行不行？”我建议道。

陈文轩在包装水蜜桃

陈文轩要解决的是两大问题：一个是通过大棚促成，提早成熟，避开阳山水蜜桃的上市高峰；另一个是通过大棚的避雨功能，规避天气风险，保证果实品质。既然不能两全其美，不如退而求其次，先解决品质下降的问题。
“不行！”陈文轩摇了摇头说，“如果不提前，想以原来的价格销售是比较困难的，因为那个时候江浙沪一带的水蜜桃很多。”
“你还想卖20多元一斤？”我追问道。

零售价128元一盒的“金霞油蟠”

“我到去年为止，水蜜桃一直卖这个价，特级果25元一斤；油蟠桃卖得更贵，6个装卖128元，差不多要50元一斤。如果亩产值能达到2000斤的话，效益还是可以的，但这几年都没有达到这个产量，所以……”
没等他说完，我提醒道：“你有没有发现，你考虑的是通过促早来规避市场风险，但现在带来的后果是技术风险，这两年你实际上是在大棚栽培的技术上交学费了。”
跟温岭铺天盖地的大棚葡萄不同，不仅在温岭，在整个南方都少有桃树大棚栽培的成功案例，所以在技术上需要自己在不断试错中积累经验。当年我也只做了一年试验，因为业主没有坚持就放弃了，唯一的收获是花期高温会导致花粉败育。

通过掀膜来降低花期温度

“这个我是绝对承认的。”陈文轩说：“但通过这两年的摸索，我感觉每一年都是有进步的，像今年如果没有突发事件，实现当年盈亏平衡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如果还是走老路，我感觉是没有希望的。市面上桃子实在太多了，即使你的品质比人家好，也贵不了多少。在我们这个地方，不可能像上海一样能卖到60元一个。”
我忽然想起，黄伟坚持10余年的精品道路，虽然能卖出让陈文轩羡慕的高价，但依然没能进入盈利的通道，顿时无言，不知道家乡这种非优势产区的农业道路还有什么突破口。

陈文轩（右）和黄伟在哈玛匠果园

陈文轩亢奋地说：“如果我能做到又早又好，差异化明显，效益还是可以的。像去年我160多株‘金霞油蟠’也卖了十几万元，所以感觉还是很有希望的。我觉得，人活着一定要有一个目标，而且能朝着这个目标不断提升自己，这样的人生才有奔头。”
我环顾四周，不仅看到已高接换种、正萌发新芽的桃树（把晚熟品种改为“金霞油蟠”等油蟠桃品种），还欣喜地看到他的老婆正在大棚里帮忙疏果。
也许，这才是新农人最大的希望和动力。

2022年4月16日

余乘风 · 发表于 2022-5-6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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