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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富平县扶贫办副主任任斌龙和他的果园
一年前,当我第一次来到任斌龙的果园时,我就发现了“瑞雪”和“瑞香红”在栽培性状上的显著差别。在相邻的两行中,同是初结果树,“瑞雪”长势中庸,结果累累;而“瑞香红”却容易冒长枝,结果量也少得多。
我特意把刘镇(木美土里集团公司董事长)拉到这两行间,让他更直观地看到他斥巨资购买的“瑞香红”真实的生长特性,而不是盯着几个标杆果园对其品种优点沾沾自喜。
一年后,“瑞香红”也开始走上中庸之道,相比套着果袋的“瑞雪”,已经卸袋的“瑞香红”露着鲜艳的红色,在反光膜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妖娆,仿佛在张扬着自己的丰产性能。
硕果累累的“瑞香红”结果状
任斌龙介绍道:“我这片园子种了40行‘瑞雪’,41行‘瑞香红’。今年‘瑞雪’套了43万袋,产量在20万斤左右;‘瑞香红’套了32万袋,3个一斤,差不多10万斤产量。”
“那产量还是‘瑞雪’高。”我喃喃道。他说的实际数据与我目睹的场景存在巨大落差。
“对!”任斌龙接着说:“‘瑞雪’套袋之后不用摘袋,省了摘袋、转果和铺反光膜这几个工序,省了不少劳动力。但‘瑞雪’存在一个褐变的问题,尤其是套‘富士’用的双色袋在冷库里的褐变就特别严重。”
工人们正在采摘“瑞雪”
“找到原因了吗?”我耳闻过“瑞雪”褐变的问题,所有新品种都存在一些隐藏的缺陷,关键在于能否找到原因和解决方案。
“根据赵政阳教授的说法,这是由于套袋造成的,所以这三年都在改进果袋,今年的表现是最好的。在我的园子里已经不是问题了。”任斌龙说。
“那口感和价格呢?”
“口感是各有千秋,春节前是‘瑞雪’的口感好,春节后是‘瑞香红’的口感好。”任斌龙顿了顿,接着说:“‘瑞雪’我已经订出去了,今年的价格是7.5元/斤;‘瑞香红’去年的价格是6元/斤,今年还没订,我旁边有个园子今年订的价格是8.5元/斤。”
被果商以7.5元/斤的价格收购的“瑞雪”
“那今年应该能够回本了吧?”我看着这硕果累累的丰收景象,再听着这与“富士”有着天地之别的价格,不禁心生喜悦。
“能回本了!”任斌龙高兴地说:“我这100多亩果园一共投了200多万元,今年是第6年,应该能收回成本。做农业的投资回报还是比较慢的。”
“已经相当不错了。”我笑了笑,心中涌现出许多还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果园案例,而任斌龙的出坑首先得益于踏准新品种的红利期,于是好奇地问道:“当初怎么选中这两个品种?”
着色鲜艳、适宜在低海拔苹果产区发展的“瑞香红”
“我在梅家坪当镇长的时候认识了赵老师。”任斌龙给我讲了一通他的“革命”史:农校毕业,先在富平县农技推广中心从事农技推广工作,后考上党校,转为公务员,从事行政工作,最后在县扶贫办副主任的岗位上退居二线。为发挥余热,这才有了眼前这片果园。
“我父亲早年栽了5亩苹果园,每年能给家里带来五六万元的收入。当时我一个月的工资才四五十元钱,我父亲说我还不如回来种苹果呢。”任斌龙笑了笑:“我这个人不爱喝酒不爱打麻将,退休后总要有点事干嘛,所以就想着父亲说的那句话,回来种苹果了。”
在选择品种时,任斌龙采用了排除法:不是优生区,不考虑“富士”;供过于求,不考虑“嘎啦”;在和赵政阳多次商谈后,任斌龙最后选择了他既没见过、也没尝过的苹果新品种——“瑞雪”和“瑞香红”,这才有了今日这份喜悦和淡定。
无需脱袋的绿色品种——“瑞雪”
“品种是第一位的。”任斌龙感叹道:“选对品种,后边会少走很多弯路。”
“你觉得这两个新品种出来之后,富平的苹果产业发展有没有新的机会?”我问道。
“通过这两年的观察和示范,群众已经认识了这两个新品种,关键这两年的价格也卖得高,明年肯定是高接换种的高潮。”任斌龙分析道:“‘粉红女士’也好,‘富士’也好,都要高接换种。”
在富平推广最多“瑞香红”亲本——“粉红女士”
“那会不会导致后续行情迅速走下坡路。”我提出自己的担心。因为这些年我见识了太多的“中国速度”——广西的“沃柑”、海南的“红心火龙果”和全国性的“阳光玫瑰”,品种红利期稍纵即逝。
“价格下降是必然的,就看下降的速度,是10年内下降,还是5年内下降。”任斌龙笑了笑,解释道:“苹果的更新换代还是比较慢的,再加上现在国家政策不允许在良田上栽果树,能把原有这些面积稳住就相当不错了。”
在前十年,以企业主导的规模发展和以政府主导的扶贫政策在西部各个产区遍地开花,推动了果树种植面积的高速发展,直接导致了产能过剩的市场局面。卖难成为众多种植者共同的焦虑。非粮化政策的出台无疑给脱缰的果园发展速度亮出了红灯。
正准备采摘下树的“瑞雪”
“在西部除了搞农业之外,是不是没有其他扶贫产业可以做?”我问道。
“哎!”任斌龙长叹了一口气,说:“在富平农民的收入中,外出打工的收入占第一位,其次是经济作物的收入。但能进城打工的毕竟是少数,尤其是上了年纪的、60岁以上的这部分人,他们不可能像年轻人一样进城打工去,这些人留在农村干啥?就是在土地上做些文章。过去我们这里也有石材厂、水泥厂、白灰厂之类的小工厂,但是随着环保政策的加强,这些厂子已经基本上被拆光了。”
“那你们的主要举措是什么呢?”我追问道。
柿子和柿饼是富平第一大农业特色产业
“帮助贫困户发展产业,除了种植柿子和苹果等经济作物外,也鼓励他们养奶山羊。”任斌龙算了一笔账:“因为养羊的成本很低,一年一头羊的收入2000~3000元。羊奶价格也大起大落,现在羊奶价3元/公斤左右,曾经达到过8~10元/公斤,这样一年一头羊收入就达到4000多元。你养三四头羊,一年的家庭开支就差不多了。”
“像贫困户,你让他们种‘瑞香红’‘瑞雪’这些新品种,他们会种吗?”我问这个问题时,内心早已给出否定的答案,因为即便占着红利期,任斌龙依然用了6年时间才收回成本。这对普通农户来说是难以接受的。
“他们没有持续投资能力。”任斌龙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最后没办法,就让能人带动。比如我弄了100亩苹果园,需要劳动力,就让贫困户到园子里打工。”
木美土里在富平新发展的“瑞香红”示范园
“这也是一种方法,年轻人去城里工厂打工,年长者在当地农场打工。”我忽然想起在云南看到的“褚橙”模式——企业建园,农民承包,统一销售,最后按产量和品质核算效益。这种模式既解决了当地农民的就业问题,又解决了企业用工人浮于事的瓶颈问题,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理想的果园管理模式。
任斌龙也聊起他在白水见到的果园托管模式——让农民当地主,让企业来经营,他认为这种模式最大的优点是可以保障产品质量的稳定性。
“像千家万户这种栽培模式,果品质量是保证不了。”任斌龙说:“这两年为什么种植大户的果子成了香饽饽,关键因素在于有相对稳定的品质。”
任斌龙(左)和刘镇在探讨“瑞香红”种植技术
“从某种意义上,我们探讨的精准脱贫和乡村振兴的问题还是要靠企业来引领。”我感叹道:“但是,如果企业本身不产生效益,任何模式都是难以为继的。”
我不由想起刘镇这几年在走的更大规模的农业道路:告诉农民种什么赚钱——新品种,告诉农民怎么干赚钱——新技术,然后再帮农民卖出去——新营销,从而解决“农民怎么办”和“企业如何生存”的双重问题。
“企业要盈利,不仅要有新品种的加持,有管理模式的创新,还必须要有市场端的品牌开发。我们如果能把‘瑞香红’和‘瑞雪’做出‘褚橙’一样的品牌,那这条路肯定走得通,不然还是任重道远。”我概括道。
任斌龙的心愿:把农民认为种苹果不挣钱的观念扭转过来
“对!”任斌龙肯定道:“我现在正往这条路上靠,后续准备成立一个协会,把大家联合起来,做成一个品牌,把农民认为种苹果不挣钱的观念扭转过来。”
我眼前一亮,也许真有可能,面前这位已经卸任的扶贫办官员能够以企业的角色,完成在体制内难以完成的目标。
2021年10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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